中国传媒大学传播研究院院长李舒：全面规范车载音视频发展
【慧聪广电网】中国是世界第一大汽车消费市场，据公安部统计，截至2023年6月底，我国汽车保有量近3.28亿辆，庞大的保有量为车载音视频行业提供了广阔的发展空间。尽管多元化、个性化的车载视听产品给汽车用户带来了更丰富的视听体验，但车载音视频领域在快速发展中也出现了一些不容忽视的问题亟待解决。近日，国家广播电视总局、工业和信息化部、国家市场监督管理总局联合印发了《关于进一步加强车载音视频管理的通知》（以下简称《通知》），在对车载音视频进行全面规范的同时，也鼓励其依法健康发展，这意味着车载音视频行业将进入高质量发展的新阶段。
车载音视频的发展与挑战
1. 车轮之上：移动生活的“第三空间”
在以信息化为基础的智能网联汽车如火如荼发展的背景下，用户对汽车的需求和定位悄然发生改变。汽车不再是单纯的通勤出行工具，而是提高生活品质的载体，汽车空间也成为继居住场所、工作场所之外的“第三空间”。借助车联网、AI和5G等新技术，车载音视频为驾乘者提供了更丰富的选择，在获取新闻资讯、道路天气信息和各种视听娱乐服务中发挥着重要作用。车载音视频由于车内空间的封闭性、收听的伴随性以及使用的便捷性，契合了受众碎片化信息消费的需求，成为“第三空间”中独具优势的媒体。
近年来，国内外众多汽车厂商和车载音视频厂商加速车载音视频市场布局。越来越多的新车配备了酷炫的车载大屏，智能网联汽车开始在车载无线广播接收终端的基础上增加网络音视频接收模块，不断丰富传播形态和视听消费场景。
2. 生态之痛：商业逻辑下的车载传播乱象
在商业逻辑驱动下，车载音视频行业快速发展，同时也出现了一些野蛮生长的行业乱象：一些新车取消了无线广播接收模块，用户只能在车机屏上选听一些网络节目；内容供给良莠不齐，一些网络音频平台为追求流量、吸引眼球，向用户推送违背社会公序良俗的内容；生产主体复杂多元，有的内容提供者没有资质、无证经营；个别内容服务机构涉嫌侵权运营，市场环境监管缺位，竞争生态有待优化等。
上述乱象不仅破坏了车载空间的信息生态，使得中央声音、主流价值被屏蔽，还会给人民群众的公共安全带来风险隐患。当遇到极端天气或特殊路段时，如遭遇飓风、地震等自然灾害或行驶在高原、远郊等区域，极有可能出现网络信号不稳定、通信中断等情况。当前，AM广播仍旧是紧急情况下公众与外部沟通最可靠、低成本以及成功率最高的通信机制，是公共安全的重要保障。如果拿走了汽车上的AM收音机，在无法连接互联网等突发危急时刻，无异于拿走了用户的一条生命线。
车载音视频的全面规范
车载音视频市场的快速发展，反映了用户对车载音视频内容的旺盛需求；而发展中出现的种种问题，也亟待行政管理部门补白规制、加强管理。三部门联合发布《通知》，体现了国家规范车载音视频行业发展、建构车载音视频信息生态新格局的决心。
1. 以规范终端管理筑牢舆论阵地
《通知》指出，要规范车载无线广播接收终端管理，包括加大无线广播接收终端普及力度、加快推进无线数字广播覆盖网建设以及加强对车载无线广播的监管力度。此举重新强调车载收音机功能，引导国内市场生产、销售的所有国产和进口汽车的车载终端设备配置无线广播接收模块。同时，《通知》强调构建覆盖广泛、安全可靠的无线数字广播覆盖网，确保车载音视频用户能够获得广播、新闻、天气等实用信息。只有确保主流、权威声音的覆盖，才能实现舆论引导阵地在“第三空间”的延伸，才能履行好主流媒体的社会责任。
一些车企拿掉了传统车载收音机，以网络智能视听终端完全代之，造成车载空间具有公信力、体现核心价值观的信息在一定程度上被削弱，这显然是一个值得警惕的信号。车载音视频本质上也是一块不能被忽视的意识形态和舆论引导阵地，不能唯流量和数量，而不讲质量和导向，单一地任由市场化、商业化逻辑驱动，更需要主流价值的引领。
2. 以规范服务管理优化内容生态
《通知》要求，车载网络音视频服务机构应向广播电视主管部门申领《信息网络传播视听节目许可证》，只有取得相应资质的车载网络音视频应用软件方可加装至车载系统。同时强调对车载音视频服务进行严格监管，持续清理非法应用、非法节目，严厉打击违法擅自冠名“电台”等名称的行为，遏制有害内容传播，整治违规开展车载网络音视频服务的行为。这些都将有力推动主流媒体视听节目在车载渠道的传播，促进车载网络音视频健康有序发展，从而优化车载音视频的内容生态。
《通知》同时要求强化公共服务节目源供给。鼓励各级广播电视台、融媒体中心与车载网络音视频服务机构建立合作机制，加装、推送更多主流广播电视节目。车载空间用户对信息的需求是多样化的，地区、年龄、性别和收听收视习惯的差异导致其对广播电视公共服务的需求也存在一定差异。这就要求节目制作机构要遵循普适性、多样性、优质性和创新性原则，提升供给高品质、具有公共服务属性音视频内容的产能，从而夯实优质内容占据车载传播优势地位的信息生态格局。
3. 以规范运营管理促进高质量发展
《通知》强调，加大主流媒体优质内容生产，制作生产更多优质精良、人民群众喜爱、符合车载音视频特点的视听节目。同时，通过普及无线广播接收模块或预装车载网络音视频APP等方式形成主流声音在车辆空间传播保障机制，建立中央主流媒体直达传输通道，严禁篡改节目内容、插播有害信息。一系列在内容运营上的激励和保障措施，不仅巩固和壮大了主流声音，还有力地保障了宣传思想文化阵地安全，将大大促进车载音视频行业的高质量发展。
在组织管理方面，进一步规范车载音视频系统平台管理。车载音视频内容生态治理是一项系统性工程，《通知》提倡建立生态协同治理机制，多方协作、共同治理、形成合力：广播电视主管部门应加强对车载音视频服务机构的准入管理和日常监督，并建立车载音视频内容监听监看机制，确保车载音视频系统传输内容健康有益；工业和信息化主管部门应加强对国产汽车、车载网络音视频APP、相关服务机构的引导和监督，确保符合相关要求；市场监督管理主管部门应加强引导，推动国产、进口汽车配置无线广播接收模块。《通知》明晰了相关管理部门的职责，明确了工作重点以及对运营中可能出现的问题的治理手段。营造风清气正的车载信息空间、推动车载音视频行业的高质量发展，需要政府管理、平台履责、从业者自律、社会监督等多方同向努力。
车载音视频的未来发展
技术革命持续改变着车载音视频的发展方向，车载媒体从收听收视形式到节目内容都发生了颠覆性的变化，用户对车载信息的需求也将相应产生巨大转变。随着《通知》的发布，车载音视频行业将面临更加健康规范的发展环境。展望未来，车载音视频的高质量发展将具体体现在以下四个方面。
1. 优质内容，澎湃主流声音
赛立信媒介研究发布的《2023：中国在线音频市场发展研究报告——“耳朵经济”商业价值及其用户洞察》显示，截至2022年，我国在线音频用户已达到6.92亿人，市场规模突破310亿元，音频用户规模和市场规模均呈现逐年递增的状态。在音频市场的蓝海中，内容无疑仍旧是竞争的关键。传统广播一般由权威的新闻机构组织运营，由专业的团队完成采编、制作和播出，消息来源和内容质量都有保障，并因此培养了一批忠实听众，这些都是传统新闻机构在车载音视频市场的核心竞争力。
主流媒体要在车载传播赛道取得优势地位，就要“围绕核心”“抓住两端”，提供优质内容。“围绕核心”就是要抓住智能车机系统、车联网等技术发展带来的转型新机遇，通过整合计算、储存、运营等技术，突破单向度的信息传播、单一的声音娱乐功能，与用户和车企在内容、运营、技术等方面共创共建，打造更加开放融合的智能车载音视频系统。“抓住两端”的第一端首先是用户，要努力延续主流媒体内容基因，在数量丰富度、种类多元化、更新及时性以及产品精准性等方面下功夫，构筑丰富、优质的内容品类生态；另一端是车企，主流媒体要打破仅仅是内容提供者的传统思维，努力探索开发界面适配、交互体验一致和接入自由度高的定制化音视频产品和平台，成为兼具内容和服务的提供者，能够为车载平台提供完整的音视频集成方案。
2. 技术创新，提升用户体验
当前，车载音视频用户的消费需求正在发生明显变化，《2022—2023车载空间用户收听行为洞察报告》显示，音频质量、内容与收听形式是车载用户音频选择最为关注的三大因素；未来车载音频内容将向着垂直化、精品化、定制化、互动化方向发展，科技化、智能化趋势明显。持续的技术创新既带来了极致的收听收视效果，也推动了车载信息接收场景的革新。伴随5G、4K/8K、AI等新技术的应用，车载音视频服务产品将带来更加颠覆的视听体验、开掘更多的应用场景、吸引更多的消费者，进而获得更大的增长空间。
《通知》的实施将推动行业企业的竞争与合作，形成更具实力和规模的车载音视频服务提供商，进而促使车载音视频行业加快技术创新。当前，各大厂商已高度重视车载端的产品布局，在新技术的加持下，为用户提供个性化推荐和智能化交互，让用户获得更加智能、便捷的使用体验，从而构建差异化的竞争优势，形成品牌核心竞争力。例如，早在2018年，酷我车载事业部便组建了车载声音实验室，围绕质感音质、极致音效、人车交互和定制调试四个板块进行测试研发。
3. 多元场景，适配个性需求
不同群体特征用户在不同场景、出于不同目的对音视频产品的使用，综合促成了用户需求的多元化。当前，汽车作为交通运输工具和新一代智能终端，其营造的亲子、通勤、出游已经成为三大车载收听收视场景，更容易获得用户黏性和认可度。未来要进一步在个性化推荐、细分场景运营中为用户筛选海量音视频内容，满足用户对差异化内容的需求。
场景的形成往往离不开空间、时间等因素与用户需求的综合作用。从城市地域分布来看，一线城市利用车载时间自我提升、学习的用户比重非常高。车载音频的国家队云听利用大数据分析和AI内容推荐技术，从海量内容库中精选适合学习场景的优质内容进行智能推送，如基于“中国诗词大会”推出“中国诗词小课”、基于大型文博探索节目“国家宝藏”推出音频衍生节目“国家宝藏·挖藕季”、基于“中小学语文示范诵读库”独家开发出工具化的“中文在线朗读评测”产品等，适配不同用户的学习场景。从生活工作的时间线来看，针对不同用户也会产生不同使用场景。喜马拉雅用声音串联用户一天的生活，打造出“元气早晨”“自驾陪伴”“有氧办公”“忙里偷闲”“亲子时刻”“夜间疗愈”等丰富音频场景。未来，在场景化的持续扩展过程中，精准识别用户需求以实现场景适配是车载音视频发展的重要突破点。
4. 协同治理，实现价值共生
上文提到，车载音视频在发展中确实出现了一些问题，解决这些问题，需要探索建立包括行政部门、平台企业、媒体机构、头部账号和普通用户在内的多元共治、协作互补的治理体系。
在这个体系中，各治理主体具有共同的价值取向。对于行政部门来说，要自觉承担监管职能，及时制定行业标准，形成有效规范，特别是要从国家层面加快推行车载音视频集成播控总平台制度，推动构建包括车载音视频内容产权保护、治理平台共享等板块的价值共生体系。对于网络音视频平台和汽车企业来说，要强化自律，牢牢坚守主流价值观，不能让车载空间成为低劣内容传播的“法外之地”。只有各主体协同一致，才能实现在内容生产、把关、分发、传播等各环节的综合治理，营造更加积极向上的音视频内容生态和良性竞争格局。
人在哪里，新闻舆论阵地就应该在哪里。车载空间已经成为人们生活中不可或缺的新空间，也就应该成为意识形态工作的新阵地、凝聚共识的新空间。三部门联合印发的《关于进一步加强车载音视频管理的通知》，既是对车载音视频领域的一次全面梳理和及时规范，也是对车载音视频行业发展的一次有力推动和积极引导。在《通知》的推动下，通过多元治理主体形成合力，将延伸新闻舆论工作的阵地，确保“第三空间”的良好信息生态，推动实现车载音视频行业的高质量发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