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播电视频率频道精简精办的创新经验与改革思考
国家广播电视总局发展研究中心课题组 执笔：王羽
【慧聪广电网】频率频道精简精办是广电系统深化改革的重要任务，也是广电高质量发展的必然选择。精简精办实践的一条好经验是，以问题为导向，协同推进深化改革和媒体深度融合，着力做优做强专业内容和服务，重构业务体系和运营模式。
一、精简精办：广电媒体高质量发展的现实抉择
20世纪90年代中期及之后一段时间，电视热高企，电视观众不断增长，电视频道广告市场不断拓展，促进频道扩张和细分，各台专业频道如雨后春笋开办起来。随着网络新媒体发展和用户转场，传统广电媒体广告收入锐减、运营资金短缺、节目质量下滑、专业人才流失，频道配置过多、运行艰难的问题暴露出来。一些广电机构面对严峻的发展形势主动谋求转型。2018年，天津试水改革组建海河传媒中心，优化媒体结构，主动关闭10个子报子刊、1个开路频道（5个付费频道于2016年关闭），调整2个广播频率；2019年后又撤销1个公共频道，整合了科教频道和少儿频道为教育频道。2018年山东台停办了2个数字付费频道，随后又将多个电视频道和广播频率分类整合，以期破除定位雷同、内容同质等问题。
2019年10月，国家广播电视总局首次明确推动频道精简精办，并于次年10月发布《关于推动新时代广播电视播出机构做强做优的意见》和《关于进一步加强专业电视频道建设管理的意见》，要求深化结构性调整，推动精简精办频率频道。尤其提出“坚决实施退出管理，优化结构布局”，这对广电媒体转变发展方式，由数量规模增长为主向质量效益提高为主转变提出新的更高要求，释放出重要的供给侧改革信号。在精简精办中公共频道撤转改革还有另外一层意义，随着县级融媒体中心建设日益加强，县级台恢复开办电视频道，公共频道供县级台插播的历史使命也随之结束，因此省、地市级台公共频道需撤销或调整为具有本地特色的专业频道，公共频道撤转在一定程度上是职能转变的客观结果。
从近年发展来看，频率频道精简精办大致经历了两个阶段：一是严峻的运营困难倒逼一些广电机构，先行探索结构性精简改革，处于被动和自发阶段；二是在系列政策意见指引下，改革方向和路径日益明晰，各级广电机构由“倒逼”转向“主动”，将其作为供给侧结构性改革和媒体深度融合的重要突破口，公共频道也相继投入到改革洪流之中。2020年后精简精办频率频道成为广电改革的主线之一。据统计，2020年上半年，国家广电总局共批准撤销2个广播频率、5个电视频道，优化调整14个专业广播频率、6个专业电视频道；2021年1-9月批准撤销14个电视频道和7个广播频率。2022年1-4月批准撤销1个县级播出机构和19个频率频道。近年来频率频道精简精办工作正在提速和深化。在公共频道精简转型方面，截至2022年底，全国已减少公共频道116个，其中撤销26个，调整90个，成为撬动本轮改革的“急先锋”。
这几年，面临严峻的生产经营压力和复杂变化的发展形势，以及频道职能的调整变化，广电媒体积极向内发力，加快频率频道资源整合、结构优化和精简精办，以频率频道结构调整，撬动广电媒体的改革创新和融合发展。
二、以系统化改革、全局性谋划推动精简精办
精简精办频率频道是有效化解广播电视生存危机的重要举措，更是优化结构职能、推动媒体深度融合的“催化剂”。精简精办作为一项系统工程，既要理清“精简”与“精办”的辩证关系，又要从全局出发将其置于深度融合和系统化改革发展格局中。
（一）充分考量频率频道定位和区域发展形势，瞄准“问题”精准推进
当前广电媒体发展涌现出各种问题隐忧，精简精办应先找准问题再“下刀”。上海台东方电影频道尽管频道名称为“电影频道”，但由于受制于电影版面资源的结构性缺失，实际上以播出电视剧为主，与电视剧频道存在定位重叠、观众趋同、内容接近等竞争，随着版权资源、目标观众、广告市场等方面的“内耗”严重，已无法支撑起两个专业的影视剧频道，2020年1月东方电影频道和电视剧频道整合调整为东方影视频道（停播东方电影频道）；为系统优化资源，上海纪实频道和艺术人文频道也在同月整合调整为纪实人文频道（停播艺术人文频道）。山东台欢乐童年频道与山东青少频道定位和资源重复，齐鲁剧场频道面临了电视剧购片成本增加，传播力弱化，盈利空间收窄等严峻问题，因此2018年山东台首先关停了“欢乐童年”和“齐鲁剧场”两个频道；为集中力量推进台内融媒体建设和频率频道专业化特色化发展，山东台在2021年4月又停播了国际频道，公共频道和影视频道分别调整为新闻频道和文旅频道。合肥广电由于历史区划调整将原巢湖市台的频率频道整建制纳入合肥市台，使得全台共有9个频道、7个频率，出现严重同质化和过剩供给问题。2021年合肥市台以去除落后产能和转型融合为着眼点，关停了2个电视频道和2个广播频率，以此撬动全台融媒体改革。
总体而言，上海台东方电影频道的停播是解决定位同质和内耗问题。山东台一方面是关停并转定位重叠、效益不佳、传播弱化的频道；另一方面是集中优势力量向重点频率频道倾斜，撬动专业化建设和全面接入新媒体。合肥市台的精简工作则是压缩过剩产能，提高优质供给，推动全台融媒发展。实际上，各地频率频道精简精办的出发点和着眼点不尽相同，有的在于对定位模糊同质的频率频道进行精简“瘦身”，有的在于脱离成本泥沼释放资源活力，有的在于解决尾大不掉问题深化融合改革等等，但都应强调“问题导向”有的放矢，“抓得住抓得准”。
（二）以精简精办撬动系统改革，以系统改革为精简精办赋能
精简精办频率频道是广电结构调整和深化改革的重要契机，频率频道不能简单地“一减了之”，还要适配新的体制机制，在组织架构、资源优化、人才调整安置等方面全面推进，将改革推向“深水区”。
内蒙古台在推进精简精办改革中，把电视新闻中心、广播新闻中心、新闻广播、新闻综合频道资源整合到一起，实施全方位指挥调度。山东台把原电视新闻中心、公共频道、体育频道、国际频道和齐鲁网合并，组建融媒体资讯中心，打破条框分割和频道界限，统一管理统一运行，将传统频率频道建设深度融入融媒体体系。合肥市台将新闻综合广播与资讯广播合并，打通记者、主持人、新媒体部等部门人员使用通道，更新管理考核机制，将工作重心全部转向移动端；停播停办了文体博览频道、影院频道和合肥广播电视报，组建台级融媒体中心，通过机构改革、机制创新，激活新媒体端发展潜力，推动主力军全面挺进主战场。
可以看到，精简精办并非“头痛医头，脚痛医脚”的战术性调整，还要从战略性角度，从高质量的内容供给和全台改革全局出发统筹谋划，配合融媒体建设和系统改革的整体“大盘”，从横向和纵向上重新调配资源，在全台范围推进转型升级。通过全局性改革调整，建平台、汇资源、优机制、激活力，不断打通频率频道的生产局限性，有效集中优质资源力量为高质量生产、高效能创新赋能。
（三）一体融合，在融合发展的底层基座上协同推进精简精办
频率频道精简精办与媒体深度融合发展是“一体两翼”，“精简精办”必然要与“融合发展”统筹考虑，才能实现改革发展的高效度。一是基于融合促转型，使精简精办与媒体融合一体发展协同推进。如山东台在公共频道转型新闻频道时，立足融合发展全局，树立以“小屏反哺大屏”的理念，重构节目编辑、播出流程，以“互联网+电视新闻”为精办思路，把频道新闻节目与闪电新闻客户端完全打通。二是基于融合强服务，构建特色化产业发展体系，打造发展活力。如湖南台公共频道转型为老年频道（呼号：爱晚频道），在经营好电视大屏的同时，着力开发“爱晚俱乐部互联网平台”，通过“爱晚APP”、社区产业等渠道平台建设消费入口，面对“银发经济”，爱晚频道还创建了享老消费平台“快乐一号”，打造以线上购物、线下体验为主的高端食品连锁平台。三是基于融合转机制，构建频率频道高质量发展的高效系统。江西九江市台公共频道将向农业农村频道转型，计划增加农业农村新闻比例，为此积极建立一体化联动机制，把台内各频道、频率、新媒体、报纸等不同媒体形态的采访记者都融入到全媒体新闻中心，打造地市级广电融媒体云平台，不仅为公共频道转型提供高效的内容供给，更建立了制播生产的联动体系。
（四）把准专业频道定位，实现专业化特色化发展
精简精办频率频道，既要做精简的“减法”，更要做精办的“加法”。在频率频道结构改革中，专业频道定位选择非常重要，既要考虑台内频道建设格局，又要考虑自身建设条件基础，同时兼顾外部发展环境。我们看到，目前山东台公共频道升级为新闻频道，湖南台公共频道转型为老年频道，巴中市台公共频道调整为文旅生活频道，潮州市台公共频道调整为民生频道，玉溪市台公共频道调整为社会与法频道等等，转型定位各具特色。值得注意的是，设置开办专业频道要突出差异化、体现多样性、避免同质化，同时原则上同一广播电视播出机构不得设置节目定位相同或相似的专业频道，同一辖区内省级和副省级播出机构的专业频道设置要立足自身优势，形成差异化格局。具体实践中，依托原有基础开拓新空间正成为各台纷纷探索的路径，比较利于资源转化和再利用。比如湖南台公共频道长期打造了《快乐社区365》《行走中国》等品牌节目，在面临转型时，结合这些节目针对中老年群体，拥有很多银发受众的定位，进一步调整为爱晚频道，使转型工作能够更顺畅推进，同时也兼顾了台内和省内各频道的差异化发展。
（五）合理安排冗余人员，实现平稳过渡
频率频道精简精办工作中，人员安置是一项不可小觑的工作，只有合理安置冗余人员，稳定队伍人心，才能更好实现高效能发展。合肥市台撤销了两个标清电视频道和两个广播频率后，将原先滞留在这四个频率频道的剩余产能和人力资源向新媒体转移，通过“双向选择、竞争上岗”妥善分流安置人员，激发干事创业激情，实现“瘦身强体”、减员增效。
三、精简精办频率频道改革思考
优化资源配置，淘汰落后产能是大势所趋。在媒体融合环境下，广电行业亟待集中优势资源力量，从“跑马圈地”到“精耕细作”，抓住新的历史拐点，实现新一轮高质量“蜕变式”发展。
（一）敢于精简，大力精办
“精简”是“精办”的基础，只有对冗余频道进行“精简”，才能告别成本泥沼，释放资金压力，用有限的资源和能力创造出质量精良的内容。因此，对于没有受众收看、丧失创收能力、缺乏社会效益的频率频道要敢于“精简”，对于尚有群众基础和发展空间的频率频道则要大力“精办”。而在精简精办背后其实则是对媒体严峻发展形势的积极回应和主动求变，既然原有组织架构不能适应新发展要求，不如重新统筹，高效适配人力物力，集中资源、打通渠道，找准方向做出优质精品节目，推动广电媒体高质量发展。
（二）协同推进精简精办改革与媒体深度融合
精简精办要超越传统广电改革思维，树立融合发展的蜕变思维，从“广电生产”向“融媒生产”转型，从“广电经营”向“全媒经营”转型，以频率频道精简精办为契机对广电媒体生产机制、组织方式、资源技术进行整体变革和适配。
一是在精办频率频道中，立足融合创作节目，立足新媒体端生产“产品”，面对全媒传播适配特色化内容。与专业电视频道建设一体化部署，支持有条件的机构开办基于5G、人工智能等新技术提供新内容、新服务、新体验的专业频道。推动内容视频化、视频场景化、场景沉浸化，以高品质融媒生产推动高质量改革创新。二是加快频率频道向融媒“平台”转型。精简精办与媒体融合不是“旧瓶装新酒”而应从“基因”中彻底转型，尤其是围绕媒体深度融合全面布局，着力推动制播高清化、智媒化、融媒化，走平台创新和一体融合之路。三是转换商业模式，立足融媒体开拓营收新思路。跳出传统广电营收的旧有模式，不再单纯依赖传统媒体资源，将营销“战场”从传统大屏转至融屏全网，内容生产、活动执行、IP运营在多渠道同步开展，广告营销、内容电商、分发制作全网协同。
（三）借助MCN、融媒体工作室盘活资源加强组织创新，为精办频率频道高效赋能
精办频率频道不仅指专业内容上的精品化，更指管理运营模式和产业发展方式的创新迭代。当前MCN正成为广电切入媒体融合的重要方式，根据频率频道特色，让主持人化身“网红”，将“栏目”变成“账号”，借助MCN模式与互联网平台和外部市场紧密联结，打通UGC与PGC，适配短视频内容生产和社交平台逻辑，以全新组织形式探索融媒改革，为精办频率频道高效赋能。与此同时，可结合不同频率频道定位，建设差异化、特色化融媒体工作室，针对不同需求开发融媒产品和多样态融媒服务，扩展线下活动和衍生产品，不断开发频率频道发展增量，实现产业增收和盈利模式创新。
（四）做好规划引导和典型宣传工作，对频率频道加强考核评估
当前，频率频道精简精办是广电系统深化改革的热点和难点，关注度高、影响范围大，需全面统筹、系统把握。一是对有撤转困难的广电机构及时了解情况，做好调研研判，从一线实际出发做好政策解读和引导工作。积极挖掘在频率频道精简精办工作中，具有典型性、可推广性的案例，展现改革经验、思路理念，强化典型引领。二是建议为公共频道调整为专业频道设置“窗口期”。允许一定时间的试运行，试运行期间采取备案制，检验专业频道的内容支撑是否符合要求，专业节目品质能否达标；检验市场的认可度、受众接纳度、产业运营模式等，及时发现问题调整方向。试运行结束后根据运行情况严格规范审批或退出，既要严格准入管理，也要为公共频道调整予以“过渡”机会和有效指导。三是对专业节目播出量、播出比例、专业节目内容品质等做好评估评价，在评估中发现问题，以问题为导向强化政策管理的精准性、有用性。建立健全退出机制，对不具备开办条件和能力的专业电视频道，依法依规坚决实施退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