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eta：举步维艰的元宇宙先行者
作者：马霁莹 刘珊
【慧聪广电网】扎克伯格认为，元宇宙定义的核心将是一种存在感，就像你与另一个人在一起或在另一个地方一样。与另一个人真正在一起，是社交技术的终极梦想。基于社交生态，赋予每个人一个数字形象，打造一个虚拟社交的平台，最终建立一个虚拟社会。2021年10月，Facebook公司宣布更名为“Meta”，积淀已久的元宇宙概念至此彻底爆发。时至今日，元宇宙剑指互联网下一代形态已经成为不争的事实。作为备受瞩目的社交平台和全球流量的汇聚池，转型后的Meta一度被市场寄予厚望。带着社交“全家桶”的强势优势，Meta在底层基础技术、硬件入口、C端内容场景及B端教育、办公等领域全产业链布局，并在此基础上不断探索更加丰富的应用领域。然而，自2022年以来，Mate先后经历了股价大跌、万人裁员等风波，其元宇宙宏伟蓝图的实现，着实举步维艰。
积极推进“新基建”，打造元宇宙底座
数字世界同样需要“基建”，在现实融合虚拟这条必然路径中，数据和算力推升的世界正在一层层崛起。总体来看，Meta以算力、AI、网络传输等元宇宙基础设施建设为核心，通过打通视觉、听觉、触觉三大感官体验，为构建元宇宙铺平道路。
首先，自研加收购，从视觉、听觉、触觉入手补全基础设施短板，助力元宇宙生态建设。自2014年以来，Meta已经陆续收购了至少19家关于计算机视觉、面部视觉、眼动追踪、人工智能、VR/AR变焦技术等的公司，包括Xbox 360手柄设计团队Carbon Design、3D建模VR公司13th Lab 虚拟现实技术公司、游戏引擎开发商RakNet等。此外，自成立以来，Meta 已经在它的元宇宙探索项目Reality Labs 中投入了超过 150 亿美元，与Meta“应用家族”部门平行发展，独立存在，且相互作用，为Meta元宇宙生态提供支持。
其次，开发超级计算机实现算力的越阶提升，与AI技术的耦合，为用户在元宇宙中带来更好的体验。元宇宙世界中的智能交互、场景内容的生成与构建等，都对数算力提出了更高的要求。2022年1月25日，Meta联合英伟达正式推出了一个全新的超级计算机——人工智能研究超级集群（AI Research Super Cluster，RSC）。这一超级计算机能够运用在无缝分析文本、图像和视频；开发新的增强现实工具等各个领域，加速Meta 自身在具身智能、以自我为中心和多模态人工智能等领域的人工智能研究。实际上，RSC的前身版本最早在2017年就已经在 Facebook 公司内部投入生产使用了。当时，Facebook 团队采用了2.2万张英伟达 V100 Tensor GPU 组成了首个单一集群。该系统每天可以运行大约3.5万个训练任务。此次RSC的建设一旦完成，其计算能力应该是当前系统的近2.5倍，使其成为世界上最快的超级计算机之一。Meta表示，算力的跃阶提升不仅能为现有的服务创建更精确的人工智能模型，同时也能在元宇宙中为用户提供更好的体验。三维+实时+多人互动，带来的是几何级的算力增加，而目前Horizon Worlds世界的元宇宙体验显然十分有限。Horizon Worlds亟待优化的画风只是目前接入设备、算力算法等硬件层面的核心技术攻关依旧棘手的一个缩影。
第三，联合微软、T-Mobile、西班牙电信和Sparkle等共同成立网络通信相关项目组，为元宇宙业务应用提供新型电信网络技术。2022年的移动通信大会（MWC）上，Meta曾表示，要实现元宇宙，必须满足许多网络条件，包括改善网络延迟、对称网络频宽，以及提升整体网络速度。其一，降低延时。对元宇宙来说，网络延迟是影响互动体验的一大挑战，不同类型的应用对延迟有不同的要求。其二，对称宽带。如果用户不能快速上传他们自己的内容，同时下载其他人的内容，这就不是一种身临其境的体验，而这显然对网络本身提出了更高的挑战。其三，共同框架。Meta希望能够定义一个支持数据共享的通用框架，来衡量和评估不同级别的元宇宙用例的准备情况。多年前，Meta就投资数十亿美元，在通信技术方面进行布局，例如免费上网计划（Free Basis）、Terragraph项目、电信基础设施组织（Telecom Infra Project，TIP）、高空连接（High-altitude ConNECtivity）项目等。其中，TIP是2016年Facebook联合多家运营商发起的，旨在通过开源白盒的方式，定义一整套开放的硬件平台和软件接口协议，打破通信行业专有的设备的垄断，基于标准的硬件、软件接口协议，为运营商提供网络基础设施服务。在2022世界移动通信大会(MWC 2022)上，TIP宣布将成立一个名为“元宇宙就绪网络”的项目组，为元宇宙业务应用提供新型电信网络技术支持。其中，Meta、微软、T-Mobile US、西班牙电信和Sparkle将担任项目组的初始联合主席。
补齐硬件短板，抢占元宇宙入口
从物理世界跨入虚拟宇宙，还需要一个“连接器”或“转换器”。目前业界的基本操作是希望由XR设备作为连接接口来实现这一桥梁作用。扎克伯格认定的发展前景甚好的VR赛道自然成为了元宇宙的重要入口。而VR具体反映到现实中来时，头显似乎成了最好的梦想载体。
于是，为了占据硬件入口市场优势，Meta可谓一掷千金。早在2014年3月， Facebook就以20亿美元现金及股票收购了Oculus并对其进行了一系列的升级改造。2020年9月，Oculus Quest 2头显以299美元的价格公开发售，一经推出迅速点燃了市场。尽管彼时元宇宙概念还未流行起来，但事实证明，扎克伯格的走向元宇宙的每一步都是精心铺垫的。国际调研机构IDC最新数据显示，2022年全球AR/VR头显出货量为880万台，其中Meta以近80%的市占比，位列第一，字节的PICO以10%的市场占比位列第二。无疑，在 VR 头显领域 Meta 仍是领头羊。而 Meta 也在集中力量，进一步扩大领先优势。
2022年10月12日，Meta在年度ConNECt大会上又发布了全新的头戴 VR 显示产品 Meta Quest Pro。Quest Pro定价1499.99美元，采用了全新的处理器和屏幕，重新设计了机身、控制器、摄像头等硬件系统。据官方演示，Quest Pro不仅能够实现眼部追踪和面部追踪，在不需要外部传感器的情况下还能实现腿部追踪，进而实现全身追踪，为用户在虚拟世界中带来更精准的视觉和触觉。在应用场景上，Quest 2定位于以游戏领域为主的消费级市场，而Quest Pro则侧重于B端办公、虚拟协作等企业级工作场景。而Meta在2021年ConNECt大会发布的Presence Platform也随着Quest Pro彩色透视、面部捕捉、眼动追踪等技术的更新，释放出更大的MR潜力。进入2023年，Meta还公布了未来四年的虚拟现实（VR）和增强现实（AR）硬件路线图：2025年，发布首款带有显示屏的智能眼镜以及控制眼镜的神经接口智能手表；2027年，推出首款技术成熟的AR眼镜。
技术上的质变和Quest 2的市场优势似乎为扎克伯格的元宇宙设想增添了不少的信心，而2022 年底 Meta 发布的 Quest Pro 作为行业内第一个主流 MR 设备，确实成为了市场标杆。但 1500 美元的昂贵价格和主打企业办公场景的狭窄适用范围，让这个作品在市场上的反响并没有很出色。2023年1月，Meta也选择大幅度下调了Metaa Quest Pro的售价，以此来促进销量。不过，扎克伯格曾表示，VR头显的定价只是“保本”，为的是让更多人通过购买硬件体验元宇宙，软件和服务才是Meta真正希望赚钱的领域。
场景落地，勾画元宇宙蓝图
扎克伯格构想的元宇宙世界，一方面要基于其庞大的社交生态尽可能地复刻现实世界的底层逻辑，如身份、社会地位、文化，甚至扩展至教育、办公等领域，让虚拟世界的沉浸式体验更加真实；另一方面，则希望在游戏、社交、支付等各个场景中逐渐突破现实世界的边界和束缚，实现更多“不可能”。
在面向C端市场时，Meta仍以社交为核心功能，辅以游戏作为兴趣要素，基于其社交全家桶的基本盘建造了一个可规模化元宇宙社交平台，这个社交平台上，逐渐从游戏向健身、办公等功能扩展，解锁更多应用场景，让这个数字世界更加丰富和立体。2021年12月，Meta正式开放VR社交平台Horizon，用户可以在平台上创建虚拟形象，并与其他用户交互。Horizon Worlds是Meta构建元宇宙愿景的核心产品，Meta自己对 Horizon Worlds的定义是，一个由整个社区设计和构建的、不断扩展的虚拟体验宇宙，或者说，它是扎克伯格想象的早期小规模版元宇宙。扎克伯格认为，Horizon依托着Facebook强大的社交平台用户基数，而这正是Meta元宇宙愿景切入的原动力，同时也意味着社交从二维向三维的转化。目前，Meta还在着力打通Quest生态与其他其他社交平台的连接。例如，现在用户在Horizon Worlds里拍的视频可以一键以Reels的形式分享到Instagram上，用户的虚拟头像之后也可以用于Facebook、Instagram、Messenger、WhatsApp中。此外，Meta还宣布了与YouTube VR团队合作的新社交创新，当用户在Horizon Home中与朋友社交时，他们将可以在其中一起观看YouTube视频。
VR游戏方面，Meta同样不遗余力。2019年11月, Oculus宣布全资收购知名VR游戏开放工作室Beat Games，正式拉开Facebook的VR内容收购大幕。此后又陆续收购了VR3A级作品《Asgard’s Wrath》的开发商Sanzaru Games、类Roblox游戏创作平台《Crayta》的开发商Unit 2 Games，以及《Lone Echo》的开发商Ready At Dawn和《Onward》的开发商Downpour等。Meta 2022年ConNECt大会上公布的数据显示，用户在Quest Store中的游戏和应用上的支出已达15亿美元，并且在近 400 款游戏中，约有三分之一的游戏收入至少为 100 万美元，更有超过 30 款游戏收入超过 1000 万美元。《剑与巫术：游牧民族》和《生化危机4：VR》等爆款游戏展现了极强的吸金能力。带着每年几十亿美金的投入和收购的十几家游戏相关公司，Meta在VR游戏生态上已经开发出了一小片绿洲。可以看到，转型之后的Meta正在试图在元宇宙里用游戏和社交的双螺旋驱动，完善C端元宇宙的落地场景。
在面向B端市场时，Meta主打教育和办公，Horizon和XR设备将形成联动效应，推动元宇宙从消费级市场迈向企业级。教育领域，扎克伯格认为，元宇宙的到来将重塑未来的教育方式。VR、AR将成为一种强大的教学工具。Meta希望在元宇宙中建立一个学习生态系统，并为此设立了一个1.5亿美元的专项基金，创造沉浸式和参与感的教育场景，重点在培养AR/VR创作者，通过高质量体验改变学习方式，通过新技术改变教育形式和普及程度。2022年9月，Meta和VR教育公司Victory XR合作打造且开放了10个元宇宙的虚拟校园，希望能够将教育引入虚拟现实环境，而Meta也将捐赠Oculus Quest头显给这10所大学，以支持学生参与虚拟课程。办公方面，Meta 基于Horizon平台推出了VR 会议应用 Horizon Workrooms，通过手部追踪和化身编辑模拟一个真实的会议厅，尝试打造一个 3D 拟真的线上虚拟空间，在虚拟空间中更好地满足用户的线下社交与会议需求。例如，在与咨询公司埃森哲合作的过程中，Meta自2021年起已部署了6万台Quest 2头显，借助埃森哲触及全球企业，一方面通过埃森哲实现办公场景的用户教育，另一方面也可再进一步提升Quest头显的办公场景渗透率。此外，在ConNECt2022大会上，Meta宣布与微软达成新合作，基于Workplace和Teams两款企业级办公软件将虚拟现实引入工作场所，力图开拓“元宇宙办公”的更多可能。企业或用户将能够直接从Quest里的Workrooms直接加入Teams会议。微软还会将Windows 365引入Quest，包括 Windows和Windows应用程序的全部功能、用户所有个性化应用程序、内容和设置都可以传输到Quest设备中。
调整重心，重塑元宇宙团队
不过，Meta的元宇宙之路显然并不顺利。从公司起起伏伏的股价表现到一波接一波的裁员，元宇宙的黎明似乎还很遥远。
根据公司财报显示，Meta2022年第四季度实现营收321.65亿美元，同比下降4%，净利润46.5亿美元，同比下降55%，这也是Meta净利润连续第五个季度出现同比下降，并创出公司近十年最大连续亏损纪录。至于其全力押注的元宇宙业务，Meta发布的2022四季度财报显示，Meta Reality Labs四季度营业亏损42.8亿美元，全年亏损扩大至137.2亿美元，“烧钱”本质体现得淋漓尽致。
2022年11月，为了降本增效，优化公司业务，Meta开启了“地狱式”大规模裁员，将团队规模缩减了13%，裁员人数总计超11000人。这也导致许多员工将矛头指向了CEO扎克伯格，称其对元宇宙的痴迷将拖垮整个公司。不过，扎克伯格仍坚定地认为“元宇宙”是互联网的未来。或许是从上一轮裁员中看到了一些显而易见的效果，2023年3月14日，Meta宣布开启新一轮的裁员计划，涉及1万名员工，并关闭约5000个空缺职位的招聘。扎克伯格表示，本轮重组计划的重点是扁平化公司组织，取消优先级较低的项目，并降低招聘率。而这次裁员主要有两大目的：让Meta成为更好的科技公司，以及在经济下行的大背景下，缩减公司的运营成本，提高公司财务业绩，从而更好地专注公司的长期愿景——元宇宙。而裁员消息一出，Meta的股价应声而涨，达到了最近8个月以来的最高价。
事实上，自2023年的财报会议上，扎克伯格就不断提及“效率年”一词。而2023年的第一枪，Meta也用回暖的股价重新迎回了部分投资者。2023年，虽然Meta预计元宇宙部门Reality Labs的亏损将进一步扩大，并已为此冻结部分招聘，但扎克伯格表示已经有计划扭转衰退。具体而言，元宇宙的打造仍将继续，但大部分精力将会集中在改进 Meta 的Facebook、Instagram两项核心社交媒体业务上。面对未来元宇宙业务可以预见的亏损，Meta也选择继续了“豪赌”，扎克伯格也在财报电话会上就表示，2023年将不会改变对元宇宙团队的既往规划，2023年也将投入总支出成本的20%（约190亿美元）到其元宇宙业务。扎克伯格在其贴文中提到，Meta现有的公司业务团队中存在着多项问题，此前快速扩张公司规模的Meta，为其埋下了不少隐患，此次裁员或许是Meta求生的新机遇。
结语
Meta自进军元宇宙以来，虽然在市场上占得领先的龙头地位，但也伴随着股价缩水，业绩亏损、大幅裁员等境况。风光背后，曾被寄予厚望的VR市场迟迟未能被彻底激活，现有硬件设备带来的体验显然无法达到用户对沉浸式的预期，受制于技术、产业和商业模式的不成熟，现阶段元宇宙的发展距离扎克伯格的设想也还相距甚远。当狂热回归理性，Meta仍在逆流而上，朝着元宇宙的方向断尾整装再出发，只不过，元宇宙这一长期愿景对于Meta来说，似乎变得更加遥远。在这条“百年孤独”似的探索之路上，到底元宇宙世界该如何呈现、虚拟世界又如何被搭载，XR硬件入口未来会产生怎样的新形态，在漆黑深邃的元宇宙世界里，未来我们尚不可知。
